2009年10月22日 星期四

《我的上師 卡盧仁波切》波卡仁波切

尊貴的波卡仁波切造 要談卡盧仁波切的生平,必須一述他的身、語、意三業,以及他的才能和事業。 一般而言,若要充分瞭解一位上師的生平,必須曉得他的外在、內在以及秘密的生活。外在的生活是人人可以見到的,例如他的出生、他的受教情形、他的生活方式等等;內在的生活則是他的精神生活,例如他的行持與禪修;所謂秘密的生活指的是他的證悟境界,他對真實與夢、幻的體認以及由此而來的種種經驗。要能夠對於上師的一切完全瞭解並予以尊重,其人不但對此要有一種深切的體會,而且必須視他的上師如同佛陀一樣才行。實在說來,只有已經達到菩薩境界的人,始可充分體認其上師的解脫境界。 像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,所能見到的只是仁波切的一些不同生活外貌。有的人可以看到某一方面的優點,有的人可以看到另一方面的長處,有的人只能見到顯而易見的特色,有的人則能注意到微密的特質。在此,我可以說出我所了解的部分。如果我無中生有,說出仁波切所沒有的特質,那是不對的;反之,如果我昧著良心,不說他所具有的長處,那也是不對的。別人可以對仁波切另有不同的看法,每一個人都可以觀察和欣賞不同的事物。 首先,且讓我談談他的外貌、身體。記得距今二十年前,我第一次見到仁波切時,他似乎是一位虛弱的老人,身體單薄,不很強壯。此後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,他好像返老還童般愈來愈年輕。一般而言,老人大都不良於行,他們的身體沉滯、關節僵硬,但仁波切卻非如此,他行動自如,要立便立要行便行,他的動作既不沉滯,更不僵硬,他身輕如燕像童子一般富於彈性。天氣再冷似乎也煩不了他,即便穿著單薄的衣衫,他也沒有顯出怕冷的樣子。大多數老人家對於天冷天熱都很敏感,但仁波切卻不如此。 他的身體總是輕鬆自在的,他可以平平靜靜地坐上一整天的時間,而我們絕大多數的人,如果在一個地方接連坐上幾個鐘頭就會感到煩悶不快。最近舉行一連串尊貴的「大寶伏藏」的灌頂儀式,仁波切每日整天坐在同一個座位上,不但沒有顯露倦容,而且完全從容自在。他的神態也很出色。在這種年紀的人大都視力欠佳,看、讀不易,但他一點也不為難。對於飲食亦然,西藏食物、印度食物、中國食物、西方食物,你供養什麼他吃什麼,從來沒有發生消化不良等麻煩。他的輕鬆自在和平靜安詳對人具有很好的影響,不論何人,一旦與他見面之後,不久就會感到輕鬆愉快,即使是心情激動或精神不安的人,一旦到了他的面前也會變得鎮定、安靜起來。動物亦然,貓在仁波切在場時從不捕殺鼠類。 至於他的語業,大凡有人向仁波切請求開示,他總是提出切要的回答,不但當下有效,而且永遠有用。他從不閒扯,從來不說廢話。學者專家、修行人以及一般常人,不但都覺得他的開示切合需要,而且容易明白,他們聽到仁波切所給予的回答之後,都會異口同聲地說「是的,這是對的,我懂了」。仁波切從不吹噓他自己的成就,從不說別人的壞話。總而言之,仁波切的語業是一位已經成就的導師的語業。 說到他的意業,我們應該想到他的學識和智慧、他的愛心和慈悲,以及他的能力和效力。學識有兩種──對真理的認識與有關萬物現象的學識。前者講的是對萬物現象之本質「空性」、「大手印」、「現象的如夢性」的認識。對此,仁波切是有體識的,他不但見到萬法性空,而且了悟萬法的顯現正是如夢幻所現一般。何以知之?仁波切處處顯示對於任何事物皆無執著。許多的護持者協助仁波切推展某個計劃,仁波切對其表示謝意,但他既不給人亂戴高帽子,更不巴望人家能再做更多的事。 事實上,仁波切的若干護持者對他那種靜默的反應和對成敗無所繫縛的態度,並不表示滿意。根本說來,仁波切雖然樂意看到他的計劃得以完成,但他並不執著於那種成功樂趣,更不會試著去製造那種樂趣。他對艱難或不幸的事情亦復如此,縱使情況變得愈來愈糟乃至變得不可收拾時,他仍然保持愉快而又平靜的心情,絕不會顯得心煩意亂,他只如實地面對現狀,而不顯得沮喪抑鬱。此種境界,只有徹悟世間萬法空如夢幻的人始可達到,一般人不但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緒反應之中,而且愈陷愈深,不是變得非常興奮,就是變得非常不快,乃至迷失於自身的情緒之中而不知自拔。仁波切他不會如此,事情的發展如果順利,很好,萬一不順了,也好,畢竟已經發生了。不論順與不順,他都不會讓他自己迷失於興奮或沮喪之中。 說到有關現象的學識,他似乎樣樣皆知,無事不曉,他不但深知人們的行為方式,而且亦知如何與人共事。他善於辦事,亦會管理,同時他熟知所有一切的法事、儀軌、禱文、禪修、哲理、音樂、設壇、造像,如此等等,無不精通。他雖熟知所有這些事項,卻不對人誇耀他的知識。如果發現法會儀式安排有誤或儀軌程序出錯,他很少提出指責。有些上師非常嚴厲,不但指責所有的錯誤,還要處罰犯錯的人。仁波切對於形式上的傳承絕不會執著到那種地步,但是如果有人問他如何才是適當的程序,或佛壇如何佈置、某種法門怎樣修持,他總會一一作答,不負所問。 仁波切的慈愛眾生,主要出於他修心煉性的涵養工夫,他對一切眾生,不論是人類或是動物等等,莫不懷有一分真切的愛心。一旦有人生病了,他總是盡其所能地加以幫助,他為他們祈求佛法加持,願他們早日康復,通常會為他們唸誦一段他親自撰寫的、特別的香巴祈願文。他隨時隨地協助他人而無任何成見或差別待遇。 仁波切是一位既有才能又有實力的佛法教師,不論是正式說法還是與人對談,都可使人獲得法益。他可以幫助學者專家、觀修行者以及一般平民,不論出身背景為何都是如此。他平易近人不弄玄虛,而且言詞淺顯易懂,因為他所給予的助益並不只在學術或理論的範疇而已。助人認識自己,識自本心,這是一件有意義的工作。 說到仁波切的才能,他是一位精通五明的導師──工巧、醫方、語言、邏輯以及佛法,無所不通。他描得很好、畫得很美,深知佛塔、廟宇及其他建築的比例和造法,會做針線、可捏陶像,如此等等,樣樣皆會。他通曉醫術,明瞭人體氣脈的運行,故又予人以適當的醫藥指導。仁波切對於語文的運用亦頗高明,有時他只是筆頭鋒健而已,但若他願意,不僅可以寫得很美,而且也很深入,必要時亦可合乎學術要求。他以在因明和修辭上的專精,寫起來自然能理路分明,絲絲入扣。說到他於佛法的知識,儘管他不是一位學者,他仍究博通主要權威經典,明析「中道」、「我空」或「他空」等等學派之間的哲理異同之處。仁波切講到這種課題時,他的講述不僅在於明析深奧的觀念,同時也是在助人認識自心。 最後,我們該一述仁波切的事業情形。他被視為蔣貢仁波切事業的化身。事實上在西藏,除了少數幾位高僧喇嘛之外,大都不明此種關係。雖然如此,仁波切卻因在康地為了正法和眾生而行持講經說法、修復塔廟、建立閉關中心等等佛法事業。他到拉薩不久,其佛法事業立刻傳遍全城,他在不丹亦然,亦隨處建立閉關中心和佛塔,而後到了印度,接著又到西方的法國、加拿大以及美國,亦復如是。他救助眾生的活動範圍很廣,可說無與倫比。尤其重要的是,這些都是悟後的活動,完全出乎自然而毫不勉強,完全出自祈願和加持之力。 以上所述,都是我在卡盧仁波切身上見到的微妙特性。實在說來,他的整個生活境界是不可思議的。正如一個家庭的子女對於父親各有不同的印象一樣,我們觀察和欣賞我們的導師亦然,各有不同的認識。我們能夠遇到像仁波切這樣的導師並在他的指導下學習,實在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。 一九八三年 波卡仁波切誌於桑竹大傑寺